2018/8
那一陣子我經常陷入一種憂鬱的絕望感,聽見了歌手與作者逝世的消息,也讓我感到渴望同行,在自己以外的時間,我的樂觀看似依然有力量,但我知道,內外的隔離越來越遠。
那陣子躺在床上,每每悲傷的感覺湧現時,混亂的雜訊讓我像是頭部先落地的墜落,幸好,床圍框住,使我不致失重。也不是因為這狀況才約了智淳進行能量工作,宇宙間的巧合往往就這麼自言自語了起來。
在之前就約好了的時間,我依舊照表操課,也沒有特別連結或者關注那股絕望,因為,在社會場域裡大多數人對於絕望感是恐懼的或者無以為繼的,而我也不打算讓人揭穿這個我身體最近在發展的「小秘密」。
依舊閒聊,也沒刻意揭露或者迴避,也沒有特別的期待,就在一陣溫暖的微小電波中,從我的心臟向四肢蔓延,微熱的波動,一波一波,推動著,於是我的尾椎也啟動了開始顫動,薦椎、腰椎、胃椎、胸椎、肩椎、頸椎、頭,一波一波的細微顫動,湧出來了,那個很悲傷很悲傷的絕望感湧現,我腦袋一邊感受著,一邊思酌著,這感覺又浮現了我要讓祂持續湧現嗎?還是我要控制祂的流量或者走向?當我試著為自己爭取一下「心理準備」時,我再度感受到,那股悲傷有話要說,眼淚奔騰的流洩,有好多好多的委屈、掙扎要說,於是,我決定放下執著,就讓這股流帶著我,唱祂的歌。
像是一陣大浪滔洗,一陣又一陣,我無暇顧忌智淳看到了我甚麼,只能專注在那悲傷的洪流裡,逐漸的,看到我母親的圖像,看到我母親焦慮的臉龐,不曉得發生了甚麼事,她好焦慮、好悲傷、好生氣...,那時,我是腹中胎兒,我的慈心想包覆著母親,我用盡靈魂的氣力守護她,我用力的透過臍帶吸吮她的傷心,她的焦慮中覺得我不應該出生,她的憤怒中想讓我死亡,我不知道她經歷了甚麼沮喪絕望讓她想把她自己和腹中胎兒埋葬,我努力的吸,我想把她的悲傷吸光,我努力的承受,妄想自己的生命能交換她的幸福。
看到圖像的當下,我無法克制的嚎啕大哭,我為她哭,她哭不出,她哭不夠,所以我為她哭。我也為自己哭,我打從娘胎就吃了30年的悲傷奶水,我哭自己的無能為力,我哭自己生命的枯竭,我哭我看似前進積極的生命,底層始終是朝向把自己活活掐死,憤怒自己存在的。
我的努力竟是自己的詛咒。
智淳那天,他並未多說,我嘗試告訴他我看到的,他回饋我,他在我臉上同時看見慈母和女孩,也問我,也許我持續想自殺的念頭,或許,是當時的母親裡悲傷的連結。我好像有點明白,因為吸收別人的情緒是我的慣性,而是否我也不知不覺的把別人的當作我的,特別是我最親愛的母親,那時起我更加明瞭,我整個生命的情節,環環圍繞著母親,過了這麼多年,我以為過去的拉鋸早以使我分化成功且獨立,但在此刻,流動出來的悲傷,掏洗著壓在大石頭底下的隱晦,那看似諷刺的詛咒說明著我仍在這條未完全分化的流中,於是,在與智淳告別後,回家的路上我想著若是不那麼強迫的努力了,先照顧好自己了,會否才有獨立的可能?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